羌族釋比 民族文化宮博物館提供
釋比使用的法器:皮鼓等
羌族雖然沒有自己的民族文字,但口傳歷史和口頭文學的內(nèi)容卻十分豐富,羌族民間藝人曾用口述的方式延續(xù)著羌族文化的生命,他們大多是口頭與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的代表者或是唯一傳人。羌族的口頭文學歷史和現(xiàn)狀如何?我們?nèi)绾挝兆∷麄兊氖郑o以溫暖和呵護,不讓口傳心授的民間口頭文學成了斷線的風箏?本報記者近日采訪了西南民族大學教授、《羌族文學史》一書的作者李明先生。
記者:請您談一下羌族的民間口頭文學在羌族文化中占有怎樣的地位。
李明:羌族沒有本民族的文字,因此,流傳于人民群眾中的民間口頭文學在羌族文學中占有重要的地位。它主要是依靠人民群眾世代口授和長期歌唱而傳承的。羌族民間口頭文學是羌族人民的集體創(chuàng)作,反映了羌族人民的歷史、生活、習俗和思想感情,表現(xiàn)了羌族人民的審美觀和藝術(shù)情趣,具有鮮明的民族風格和藝術(shù)特色。羌族民間口頭文學內(nèi)容豐富,題材廣泛,體裁多樣,浪漫主義或現(xiàn)實主義的神話、傳說、寓言、故事兼有,還有獨具特色的史詩和民歌等等,從而成為羌族人民集體創(chuàng)造的寶貴文化遺產(chǎn)?! ?/p>
記者:提到少數(shù)民族的民間口頭文學,羌族在這方面有哪些代表作?
李明:羌民族和其他歷史悠久的民族一樣,民間流傳著許多史詩。提到羌族的民間口頭文學,《羌戈大戰(zhàn)》與《木姐珠與斗安珠》、《澤其格布》就不能不說?!肚几甏髴?zhàn)》是其中最著名的一部,它敘述了羌族人民的祖先歷盡艱難困苦,與魔兵戰(zhàn)、與戈基人戰(zhàn),從西北遷居岷江上游的歷史?!赌窘阒榕c斗安珠》也是敘事長詩,有幾千行之長,記敘了一位人間的青年與仙女戀愛的故事。故事向我們展示了羌族古代社會人與神、神權(quán)與反神權(quán)復(fù)雜的斗爭場面,表現(xiàn)了勞動人民對神權(quán)、天命的大膽挑戰(zhàn),真實地反映出羌族男女反抗封建包辦婚姻的斗志,熱情地歌頌了羌族人民的勤勞和智慧。從內(nèi)容上講,它稱得上是一部優(yōu)美的敘事長詩;從其社會效果和歷史影響來看,它還具有濃厚的神話史詩色彩,對羌族族源、社會歷史發(fā)展的研究都有較高的價值。在詩歌中還可以感受到民俗等羌族的傳統(tǒng)文化。這些民間口頭文學作品也分別用羌語演唱和漢語演唱的不同版本。另外很多長詩都包含在釋比唱經(jīng)中。有些經(jīng)雖然被稱為經(jīng),但實際上很多都是故事,是羌族人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部分。
記者:您曾經(jīng)長時間深入羌族地區(qū),目前羌族民間口頭文學的傳承情況怎樣?
李明:這個問題講起來情況就很嚴重了?,F(xiàn)在都提文化遺產(chǎn)保護,而羌族文化在這方面流失得非常嚴重,民間口頭文學可以說處于瀕臨消失的嚴峻形勢。我們上世紀80年代在一些山寨中采風的時候,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當?shù)厝藭L詩的很少,有少數(shù)人也只能記下一個輪廓,而不能完整地唱出來。很多靠近公路的羌寨,由于同外界接觸過多,年輕人已經(jīng)不會說羌語了,而很多羌族的長詩、故事、歌謠都是用羌語演唱的。羌族民間口頭文學在慢慢消失,可以說它的傳承出現(xiàn)了流失和斷代。一個民族的后代連本民族的語言都不會了,那說明這個民族的文化傳承出現(xiàn)了很嚴重的問題?! ?/p>
記者:對此國家采取了哪些搶救措施?
李明:有的。文化部曾從說唱、舞蹈等7個方面收集編錄了7套民間文學集成,民間文藝家協(xié)會也搜集了民間故事、民間歌謠、民間諺語等3套,但從嚴格意義上來說都是不完整的。比如說我們收集民間口頭文學的時候只記錄歌詞而不記錄譜子、不記錄服飾等,所以這種收集方法有一定的缺陷。
記者:那么您認為怎么做才能有效地保護和傳承好羌族的民間口頭文學呢?
李明:這個問題要綜合地講。保護是多方面的,比如要宣傳民間口頭文學,有關(guān)部門就要深入民間去大力宣傳,要讓本民族的人們知道口頭文學同一個民族的關(guān)系,讓他們意識到,如果一個民族的語言、服飾、民間文學、風俗習慣都慢慢消失了,那么這個民族還存不存在?民間口頭文學是文學之父,它同現(xiàn)代的文學是緊密聯(lián)系的。如果在我們的手里斷送,那么面對祖先我們是有罪的。
我記得1979年在貴州彝族地區(qū)工作的時候,告訴當?shù)匾妥逋麌颐裎幰徊可贁?shù)民族文學作為大學的教材,當時很多老鄉(xiāng)得到消息后,自己帶著干糧從很遠的地方不辭辛苦地來給我們唱歌講故事。政府重視,并且采取一定的措施后,民間自會重視的。各地應(yīng)該建立相應(yīng)的機構(gòu),組織人馬,進行全面、普遍的搶救和普及工作。當然會有很多困難,我們下去采訪的時候,很多農(nóng)民把歌詞寫在煙盒紙上交給我們,說明他們的文化生活情況很艱難。
這次地震,羌族的文化面臨著嚴峻的形勢,由于會唱這些口頭文學的人居住分散,所以要不停地組織人下去搜集,要收集新的作品。
(來源:中國民族報,撰稿:記者 黃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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