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你想活出怎樣的人生》海報
宮崎駿全新電影《你想活出怎樣的人生》于4月3日正式公映。作為宮崎駿的最后一部電影,影片被稱為“最具宮崎駿情懷”的電影,不僅表現(xiàn)形式延續(xù)了吉卜力工作室手繪動畫的傳統(tǒng),宮崎駿更將自己的人生感悟與諸多過往作品彩蛋都編織進了這部電影中,被觀眾視之為“宮崎駿最豐富、最有解讀價值的一部電影”。
咦,這次的主角是少年。很多觀眾觀看《你想活出怎樣的人生》的時候,最先因主角感到驚訝,宮崎駿慣用的“少女與冒險”模式改變了。
顯然,這位83歲的導演,打算在這部“人生電影,告別之作”里,從幕后走到臺前,與觀眾親自道別。
這也能解釋,為什么影片在舒緩和急促間做了變奏。電影開頭前40多分鐘,都是文藝腔調的前現(xiàn)代田園:夏日、鄉(xiāng)下、明快的草彩、細膩繁復的情感。然后,就像命運在某一刻按下加速鍵,主人公跟隨蒼鷺,經(jīng)由塔樓抵達異世界。
在信步由僵中,故事發(fā)起一輪輪宮崎駿宇宙的回響:形似《幽靈公主》樹精靈的“哇啦哇啦”,升天后成為人的靈魂;仆人婆婆在異世界會成為護身符,造型帶著《千與千尋》“湯婆婆”既視感;塔樓中通往不同世界的門,又和《哈爾的移動城堡》門的設計相符契……
在以往,宮崎駿的作品往往盤旋在自然、環(huán)保、和平等概念上空。而在本次,導演則直陳胸臆,討論如何勇敢誠實地面對生活。
主人公真人是個逃避處理人際關系的小男孩,面對繼母示好,他自我封閉。為了逃離不熟悉的學校,他用石頭砸自己偽裝成同學所為。
電影《你想活出怎樣的人生》劇照
而他的鏡像——或者說長大后的自己,太舅公,和他如出一轍。哲人王一樣的他,視現(xiàn)世為“充滿掠奪與殺戮的愚蠢世界”,他在塔內以書籍為伴,終日搭建13塊石頭積木塔,以期創(chuàng)造“一個沒有邪惡的國度,建立一個富裕、和平而美好的世界”。
二者的分叉點,是在真人拒絕接替太舅公工作那一刻,一路以來,他已經(jīng)意識到自欺欺人的回避是不可能的了,異世界在完美的表象下充滿丑陋:鵜鶘卻為了生存不得不吞食“哇啦哇啦”,本來親昵斑斕的鸚鵡,現(xiàn)在披著軍裝似的羽毛,拿著刀叉捕獵人類。
“這個傷口是我自己弄的,這是我邪惡的證明。我不能碰那些石頭,我會和夏子媽媽返回我們的那個世界。”他指著傷口對太舅公說,他選擇直面世界與自己的不完美,成為積極生活的勇者,成為名字所寓意的“真正的人”。
“對人類的存在進行嚴厲批判的文學,告訴人們‘沒辦法,人類就是這樣的一種存在’。和這樣的文學不同,兒童文學告訴人們‘來到這個世界上,真是太好了’。為孩子們送去‘活著真好,好好活著’這樣的加油聲,我認為是兒童文學誕生的契機。”宮崎駿此前曾表示。
所以,雖然很多觀眾認為本次故事較以往的更晦澀深奧,但謎底可能就在謎面上:你想活出怎樣的人生。這既有宮崎駿“夫子”自道的成分,又給其一生的創(chuàng)作做了主題歸納。它帶著謝幕的儀式感:試映后,宮崎駿當時對看完影片觀眾說,是不是看得一頭霧水呢,我自己對它也有一些地方?jīng)]完全理解。
可供解讀的地方很多,比如塔樓發(fā)現(xiàn)的時間是30年前,那時正對應世界的大變動。又比如塔樓世界的拱門上方,明明刻有拉丁文“地獄之門”,沿途卻聳立著一排排書架;又比如到底該怎么理解造成一切神異現(xiàn)象的隕石?
但這些其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正見證傳奇的謝幕之舞,小精靈、魔法術終將成往日泡影,又幻化成一個個明日之思。
一直歌頌愛、和平和自然的導演,在這一舞中好像敦厚長者,語重心長地告訴觀眾要繼續(xù)愛這個世界啊,自己則再次隱于幕后,高明之處在于電影沒營造悵然若失的唏噓感,而是傳遞了有質感和力量感的愛,這恰能填補人的自尊、信心與匱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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