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愛國將領(lǐng)、“千古功臣”張學良將軍,從1938年至1940年,被囚禁在修文陽明洞;在近三年的歲月里,留下了許多趣事。
喂 竹 雞
修文陽明洞這座小小的山岡叫龍崗山,面積才7000多個平方米,可山上的生態(tài)植被和樹木歷來都沒有被破壞過。原因是山上有一座廟宇,這座廟宇在賓陽堂的對面,稱為“大佛殿”。當?shù)厝苏f這上邊的柴禾不能動,樹也不能砍,動了砍了“菩薩要找人”。
張學良將軍到陽明洞不久,有一天早上,副司令早鍛煉完畢,吃過早餐,來到賓陽堂的石梯處,只聽見金蛋子樹下一陳鳥的慘叫聲,副司令一看,只見一只不大的黃色小鳥正在啄扯著一只竹雞,副司令順手撿起塊石頭砸去,黃鳥還是抓著竹雞不放,副司令幾步跑到跟前,黃鳥見事不妙,一翅飛到樹上,歪著頭看著它的戰(zhàn)利品“完了完了”叫個不停。副司令看著這只受傷的竹雞,小心地捧到手里,急忙返回山頂拿給趙四小姐看,趙四小姐看到這只可憐的鳥,急忙找來消炎藥給它放在傷口上,給它包扎。
看守的士兵們聽說副司令逮到一只受傷的鳥,都不約而同的跑來團團圍住看稀奇。竹雞傷勢很重,這時做飯的徐師傅擠進人群中,看著趙四小姐手中受傷的鳥,徐師傅頓發(fā)奇想地說找個鳥籠來喂起。特務(wù)隊長劉乙光立馬派了幾個士兵,去找來只籬笆鳥籠,把這只受傷的竹雞放進籠子里。
竹雞在鳥籠里不停地撲騰著,巴不得找到一條出路。過了一會兒,它蹬在籠子“站橋”下的一角,一動不動。劉乙光又安排士兵找來飲料和水,喂這只受傷的竹雞。因為看的人多,開始它還不進食,副司令和趙四小姐叫大家稍微站遠一點,這只竹雞還是不進食,徐師傅給副司令說因為它不熟悉環(huán)境,還需要一段時間的適應(yīng)期才行。副司令聽了徐廚師的話,把這只竹雞提到二樓走廊的穿枋上掛好。下午,竹雞開始進食,張副司令和趙四小姐樂壞了,上下樓都輕腳輕手,深怕驚動它。
喂了還不到兩個月的時間,這只竹雞早上只要聽到外面山上的竹雞叫,它也跟著“姐不怪,姐不怪……”地大聲叫著。徐師傅給副司令和四小姐說這只竹雞還是只雄的呢?是魚塘邊的老李給他說的。說起這只竹雞真是奇怪,只要它一開始叫“姐不怪!姐不怪……”外面的一只竹雞就會應(yīng)答“親親……親親”。
副司令聽到竹雞周而復始“一唱一和”的對答表白,勾起他的回憶和聯(lián)想:為了收復失地,為了祖國的大好山河,我和虎城兄逼委員長團結(jié)一致共同抗日的理想雖然實現(xiàn),但抗日的疆場上怎么沒有我漢卿和虎城兄的身影?想著想著,便叫起四小姐:“我們把這只竹雞放了怎么樣?”趙四小姐問副司令道:“為何要把它放了呢?”副司令回答說:“這只竹雞是雄雌一對,我們把雄的一只關(guān)在籠子里,鴛鴦兩分,它們天天都在對白,多可憐??!為什么要拆散它們夫妻?”趙四小姐調(diào)頭看著籠子里乖乖的竹雞真有些舍不得。但她知道副司令的牌氣,只好順從同意放竹雞歸林的意見。
副司令和趙四小姐把竹雞籠提下樓,愛不釋手地提到“元氣亭”,打開窗戶,準備放它回到樹林里。這時,徐師傳和王奶奶等也來看副司令和趙四小姐放竹雞。
只見副司令把籠子提到窗上,把雀籠門打開,竹雞“撲”一翅飛出了籠。一會兒林子里迎來一群竹雞的喧叫。張學良、趙四小姐看到竹雞獲得了自由,獲得了新生,便自言自語地說:“自由了!自由了!等你們好好團聚吧!”趙四小姐兩眼盯住副司令,一句話也沒說。副司令走了過去,四小姐拉著副司令的手,依偎在他身邊久久無言。副司令非常理解四小姐的心情,當場說道:“你要相信,我們總有一天也會獲得自由的。”趙四小姐無言,回到他們的臥室去了。副司令沉默了一會兒,便叫土兵們和他打牌,消磨時間。
從那以后,張學良和四小姐開始愛上了山上的竹雞。喂竹雞的事,副司令和趙四小姐真的很放在心上,還親自到修文街上買來些糧食,早上鍛煉時和趙四小姐一起到賓陽堂和何陋軒背后或者僧寥的后窗喂竹雞。時間長了,這些乖巧的小精靈,好像認得副司令和趙四小姐似的,早上和傍晚都會準時到這些地方鳴叫找吃。副司令和趙四小姐一聽到竹雞的叫聲,非常高興地拿著東西喂養(yǎng)它們。
副司令和趙四小姐在喂竹雞時,看著它們天真的啄食,在林子里追逐嬉戲,有時還相互爭著搶食。副司令和趙四小姐見到這種無優(yōu)無慮的情景,特別高興。
釣 魚
釣魚是張學良的主要活動之一,在陽明洞囚禁期間,他釣魚的地方主要有兩處:一是彭豆科醫(yī)生和李三星家門口的那個天然魚塘諶家麻窩,再就是挨著陽明洞的陽明河。偶爾也去山背后的青龍和更遠的地方釣魚。那時釣魚的魚竿純粹是竹子做的,當張學良看到那些魚竿為什么是一節(jié)白一節(jié)黑時,張學良奇怪地問是什么道理,后來身邊的勤務(wù)兵告知他是一種裝飾,是用火烤成的,他才解開了一個密。張學良開始來的時候,到河邊或者去那塘里釣魚,只有他一個人“孤舟蓑籬翁,獨釣寒江雪。”他問劉乙光“我來這么久了,還沒見著有個釣魚的人,難道這里沒有人釣魚嗎?”劉乙光給他說是為了安全。張學良生氣地說:“我一個大活人,還怕哪個吃我?”
劉乙光為了不讓副司令生氣,急忙找縣長王崇武安排幾個特殊的釣魚人,在副司令釣魚的地方釣魚,釣魚的時候,他們相互切磋,釣什么魚用什么誘餌,從此,不管在什么地方釣魚,總有些老的、少的在他周圍參釣。實際上是經(jīng)過特殊安排的,張學良哪知道?。?/span>
有一次釣魚路過李三星家時,見到他們一家人正在吃火燒的苕兒。李三星見到他們,急忙抬了幾個草登給他們坐,在柴火子母灰中各自撿了一個遞他們,那些勤務(wù)兵不敢接。李三星說:“這紅苕是我親自放在柴火里焐的,它不會毒人的,我吃給你們看。”接著李三星隨便撿了一個,劈了一半放在嘴里就吃,然后張學良才和動務(wù)兵們大吃起來,張學良吃的很香。
李三星說:“先生再來一個要得不”,“謝謝!再來一個小的。”張學良說。當李三星又拿一個小的苕兒剝來遞給他時,張學良說:“我自已來!自已來!”
吃完紅苕,張學良說:“這東西還好吃,在我們家鄉(xiāng)還沒有這種紅苕哩!”
張學良又問:“你的孩子們上學沒有。”李三星回答到:“先生,我們這樣的家庭,學米都交不起,怎么能送得起娃娃進學堂喲!”張學良又問到:“一個孩子上學要收多少學錢呢?”“如果上龍崗小學,原來要交10塊錢,現(xiàn)在錢已經(jīng)不管用了,都是交糧食,一般交大米,現(xiàn)我們鄉(xiāng)下去上學的娃兒,每月五升米,還要托熟人說好話。”李三星說。
當時的五升米對窮人家來說,實在太難了。張學良摸著一個孩子的頭說:“你想上學念書嗎?”娃娃說:“先生,怎么不想念書呀?屋頭吃的都沒有,怎么進學堂念書?今天吃的苕兒就是晌午(午飯)。”
李三星在旁邊吼娃兒不準這樣和先生說話??墒?,一言出口,駟馬難追。沒有辦法收回來已經(jīng)說出去的話了,李三星急忙叫娃兒們到別處去玩。張學良默默地悶了一會兒,向李道別。
李三星向張學良說:“真對不起,減慢(對不起)先生和軍士們了。”張學良連向李道謝:“今天你的苕兒太好吃了,我終身難忘??!”告別完,張學良和士兵們慢慢向陽明洞走去。老李一家望著這位先生遠去的背影,久久無言。“我?guī)讉€苕兒招待人,還說好吃,我自已多不好意思啊!”李三星說。當天晚上,李三星一家人在院壩里撕苞谷,從陽明洞來了兩個士兵,他們先給李三星敬禮,說:“老李叔,我們先生說今天在你們家吃的燒紅薯,他叫我們把錢付給你。”
李三星聽了激動地說:“付啥子錢!這幾個苕兒能值幾個錢??!你們快快拿回去給你們的先生,說清楚是我不收的。”兩個土兵說完,把錢往老李手里一放,回頭向陽明洞跑去。李三星拿著錢準備追去時,兩個士兵已經(jīng)跑得無影無蹤。李三星想,這個人一定不是一般的人,我怎么能用他的錢??!李三星打開一看,數(shù)了數(shù),是100元法幣。這是一個窮人少見的數(shù)目,一直都沒有用。在李三星五十年代高級社初期臨死的時候,還叫他的兒女們保管好這些具有特別意義的法幣。
打鬼子游戲
“打鬼子”這個游戲是副司令一手教的。有一天,副司令又去釣魚,看見一幫孩子玩得開心,他走到孩子們跟前說:“來我教你們玩?zhèn)€特別有趣的游戲,好嗎?”孩子們瞬間跑到他的跟前,仰著頭呆呆地望著副司令。等他講“打鬼子”的游戲。
當時孩子們問為什么叫打鬼子?副司令就給他們講“鬼子”就是鬼頭鬼腦干壞事的人,也就是大壞蛋。副司令給他們說:“孩子們,你們知道日本嗎?”
孩子們說:“不曉得”!副司令又說:“不曉得?你們喜歡聽講故事嗎?”膽大的孩子說:“不知道什么叫故事?”
趙四小姐在一旁挨不住笑著說:“哎呀,這群天真的孩子,什么叫故事都不知道,太閉塞了,難怪漢卿想開道他們啊!”
副司令就給他們說:“講故事就是你們說的擺龍門陣,現(xiàn)在你們曉得了嗎?”孩子們笑了。說:“懂了!我們喜歡聽!喜歡聽!那你就講吧”。孩子們一個個仰著頭等待著聽故事。
副司令就給孩子們講起了故事。“我家住在東北,離你們這兒遠得很,有好幾千里路。要是你們走路要好幾個月才到我們家鄉(xiāng)。我們那里不像你們這個地方山多,是一望無邊的大平原。在六七年前,我們的家多被小日本占去了。小日本是個什么東西?他們也是一個國家,他們的國家小,東西不多,因此,就到我們中國來搶東西。我們不給,他們就開槍打死我們好多人……剛講到這里,副司令的劉秘書來了,打斷了他給孩子們講的故事。劉秘書問副司令給孩子們講什么?孩子們?yōu)槭裁绰牭媒蚪蛴形?,副司令說給他們講打日本鬼子,劉乙光嘆了口氣,不吭聲了。孩子們叫把這個故事講完,可是副司令說這方面的故事永遠也講不完,自己去打鬼子吧!
副司令接著給孩子們講怎樣打鬼子的事,孩子們聽了握著拳頭說:“我們也要去打鬼子!”。副司令高興地說:“等你們長大了再去打鬼子,好不好?”大家異口同聲地說:“好!”這宏亮的聲音震蕩著整個田野??墒?,趙四小姐卻默默地低下了頭,一句話也不講。最后,副司令教孩子們玩“打鬼子”的游戲。孩子們都不喜歡扮演鬼子,副司令把道理講清后,孩子們才無所謂玩起游戲。
玩了大半天,大家都累了,副司令要回陽明洞體息了。孩子們望著這個遠去的人,心里想他的家鄉(xiāng)被日本人占去了,為什么還要跑到這個地方閑著玩耍呢?噢!會不會是到這個地方來躲難?后來張學良離開陽明洞,直到解放后徐師傅才告訴這個教“打鬼子”的人是一位大官,他叫張學良,是一個將軍,是活捉蔣介石,逼蔣抗日的大英雄。(江躍華)
(責任編輯:劉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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