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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道安
大方歷史悠久,文化底蘊深厚。我想這也包括了大方由來已久的喊拳喝酒行酒令的文化吧!
過去在酒桌子上喝酒喊拳,曾有人吹牛說“中國喝酒數(shù)貴州,貴州喝酒數(shù)大方,大方喝酒數(shù)我”(喊拳喊得好的人,喝酒喝得猛的人),雖這是閑擺吹牛,但這話也有一定的道理,因大方高寒氣候冷濕氣重,喜歡喝酒的人多而且愛喊拳,拳的名堂也多,所以應(yīng)為:貴州喊拳數(shù)大方,大方喊拳數(shù)酒仙。
記得我兒時就看到大人喝燒酒喊拳,到了十五、六歲學(xué)會喝酒,慢慢步入酒壇就曉得“長石八大酒仙,大方酒仙無數(shù)”。
大方人十處喊來九處應(yīng)(叫得攏),裙帶關(guān)系多,玩得轉(zhuǎn)的人朋友更多,由此,大務(wù)小事都要站攏來(走動),以前搬家燒鍋底、男孩剃長毛、女人生孩子滿月都要請客,親戚朋友接到通知都要去,根據(jù)事發(fā)好壞,送禮也不同,有的手提一方兩斤白糖或兩斤包谷酒及荷包里揣個紅包,就去坐桌子喝酒了。如果遇到紅白喜事更要去,這就根據(jù)各人家能力和感情送禮了。
大方正規(guī)酒席十個人一桌,過去是八個作一桌,桌上一人一雙筷子、一個牛眼睛杯杯和一個裝有醋水的小蘸碟,桌上擺一小碟鹽和一小碟辣子面,前四盤(冷盤)擺好,人坐齊后把鹽和辣子面分在各人家小蘸碟里,隨著上一包紙煙和一壺包谷燒酒,就可以了開席了。桌上互相客氣,如果有不認識的人,會有熟人給你介紹。后面第一道菜先上一個大碗,之后再上一個盤子,這樣交替上菜,最后,上一個湯缽吃飯。斟滿酒后各人家先喝兩杯門面酒后。開始趕場,四個人一回,頭家(第一個)年齡長的開頭,吃1、2、3,第二家吃4、5,第三家吃6、7,最尾巴一家吃8、9、10,出指頭來數(shù),看哪家中,中的一家可以自己喝也可以賣出去,還興“加飄”(另加酒)但必須事先規(guī)定。起初指頭“不連環(huán)”(不靈活)也不會喊拳,老是喝酒,這時同桌就有人站出來:我?guī)湍愫叭?,輸了你喝酒。?dāng)然,這當(dāng)中有輸有贏,除非這個人故意“整”你喝酒他才老是輸,不過,也不排除他的拳差。多次后,自己覺得這樣總是被喝酒,不如學(xué)喊拳多好呢!
大方喊拳喝酒硬是喝出酒文化來,我回憶有十幾個名目。比如趕場,比較普遍,一般都會玩,但很多人不知道123,45,67,8910的來歷。這是延用宋朝邵雍的“山村詠懷”詩:
“一去二三里,煙村四五家,亭臺六七座,八九十枝花。”趕場中頭家最好不要“困”(頭家中彩,喝了這四家繼續(xù)),如果“困”了又總是下不來就麻煩了;這四個人出指頭碰巧一樣,沒說的,每個人喝一杯。趕場之后,重新來科目,把人分成兩隊打南征北戰(zhàn)(包括不喝酒喜歡喊拳的人),可以代拳,也可以代拳代酒,雙方各選一個司令,把司令酒喝了,開始時司令先會面,哪邊輸哪邊派兵,贏家司令可以繼續(xù)喊也可重新派兵,中間如果有人把對方全打敗,輸家喝雙杯。如此多回以后,又改為單打獨斗,意為你想找哪個都行,反正,桌子上講好,找到不來喝一杯,又另約定是喊三拳呢還是喊六拳?允不允許代酒等這是看倆人的意見定了。一臺酒下來,大多數(shù)人都有醉意,個別人較為嚴(yán)重,酒散場了,歪歪倒倒,各人回家。
三國戲拳也有特色。一計害三賢是姜維,二刀公溫酒斬華雄,三氣周瑜蘆花蕩,泗水關(guān)劉備啞坐不開腔,五丈原孔明歸天,六出岐山諸葛亮,七擒孟獲是孔明,八陣圖困陸遜,九伐中原是姜維,失街亭孔明揮淚斬馬謖。這個拳也很有講究,重要細節(jié)是中指拇和無名指彎著,大指拇、二指拇和小指拇豎起朝上,不象一般拳喊請,三國要喊戰(zhàn),“戰(zhàn),三氣周瑜蘆花蕩”,數(shù)字喊到時拳訣要及時補出來,不能脫節(jié),否則,輸家不認可。
大方酒拳中其實最難喊的是“斤求兩”拳,來自于過去的16兩一斤的秤。這個拳的喊法也可以套三國戲。1,一退六二五,套三國戲就是一退六二五 、一計害三賢是姜維;2,二一二五、二刀公溫酒斬華雄;3,三一八七五、劉備三顧茅廬請諸葛;4,四二五、泗水關(guān)劉備啞坐不開腔;5,五三一二五、五丈原孔明歸天;6,六三七五、六出岐山諸葛亮;7,七四三七五、七擒孟獲是孔明;8,八作五、八陣圖困陸遜;9,九五六二五、九伐中原是姜維;10,十六二五、失街亭孔明揮淚斬馬謖。喊這個拳必須了解過去16兩一斤的秤,同時要熟悉“三國演義”且記性好,否則,少不了你得酒喝!
水滸拳,同樣也要熟讀“水滸傳”曉得水泊梁山好漢的名字并清楚他們的諢號。比方宋江,他的諢號叫及時雨,軍師吳用的諢號叫智多星,林沖的諢號叫豹子頭,李逵的諢號叫黑旋風(fēng),魯智深的諢號叫花和尚,史進的諢號叫九紋龍,扈三娘的諢號叫一丈青.....等。一幫人喝酒喝得差不多,就開始玩,既醒酒又加酒更考清醒度。也是頭家開始,往下家往上家都行,你看中個哪個就和哪個喊。比方頭家稱宋江,就說請吳用喝酒,吳用回答,智多星不喝酒,宋江緊追,智多星不喝酒哪個喝酒,智多星急轉(zhuǎn)彎,史進喝酒;史進急答,九紋龍不喝酒,智多星緊追,九紋龍不喝酒哪個喝酒,九紋龍急轉(zhuǎn)彎魯智深喝酒;魯智深回答,花和尚不喝酒,九紋龍緊追,花和尚不喝酒哪個喝酒,花和尚急轉(zhuǎn)彎林沖喝酒......。這個拳各人家先得熟記水泊粱山哪個人的名字才不吃虧,整個酒場中哈哈大笑,其樂無窮,所以少著喝酒的醒得快,喊錯回錯的人醉得更快。
五合拳,即一字清補斤求兩套三國戲名再套大方三個字小地名加江湖亂打,這更喊不清了。“清風(fēng)骨雅”四個字代表四種拳,連貫起來叫清風(fēng)骨雅,其中“一字清”不說請,出手就喊,左手劃拳,右手端杯,或者右手劃拳,左手端杯,悶聲不倒指(即對方?jīng)]有喝完酒,你不能收手)同船不過渡(就是說口手相逢都要重喊),貪拳各一拳,也就是趕場中加飄。此拳變化多、章法多,很講究,也要在酒場上喊拳臨場發(fā)揮,一般人不會??偟恼f來喊拳之前必須規(guī)定好是“一字清”呢還“江湖亂”,否則,就要扯皮打酒官司了,所以大方喝酒喊拳酒文化里面太深奧了!
大方酒拳還有大方小地名拳,大方區(qū)名(過去有十三個區(qū))拳、金花拳、克媽拳(青蛙拳)、螃蟹拳、電影名稱拳、音樂拳、貪拳各一拳。文人墨客也喜歡玩“飛花令”,這是因為會詩詞,記性好的人聚會玩的。現(xiàn)在年輕人喜歡的剪刀、石頭、布,五 、十、十五、二十,這些拳好多都是大方人喝酒中創(chuàng)作自編的。六、七十年代困難時期,計劃經(jīng)濟時期,有關(guān)系的人到縣酒廠、馬干山牧墾場開后門打包谷酒喝,沒有關(guān)系的買點苕干酒、青杠酒,反正拿回來都是大家喊拳喝才有興趣,我們經(jīng)常跑去酒廠朋友的灶邊喝漲(熱)酒,也是酒場拳聲中開懷暢飲,哈哈大笑,一醉方休,相互斗嘴,席散了各人回家。
話又說回來,現(xiàn)在大方席面雖比過去講究,但隨著紀(jì)律的約束,喝酒的人也少了,也不勸酒,能喝多少喝多少,生怕勸出麻煩來承擔(dān)責(zé)任,為此,桌子上喝酒基本上無人喊拳了,因此,過去這些喝酒喊拳的酒文化慢慢地也失傳、遺忘了!大方酒拳,除“飛花令”本人不敢參與,其次“斤求兩”也難記也不太敢喊,其余的我都基本會,呵呵,過去幾十年我也曾經(jīng)是酒桌上一員戰(zhàn)將的,現(xiàn)在今非昔比,老來不咵力氣大,每天晚上喝點小酒混時間而己。
經(jīng)過幾年的的收集、回憶、整理于2023年12月29日得以完稿。時間過了幾十年,這當(dāng)中出現(xiàn)錯亂是難免的,望諒解。
統(tǒng)籌:劉禹涵
責(zé)編:王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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