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貧困
走不出貧困的村莊
八九十年代的得坪
每年總有四五個年輕力壯的年輕人
在冬臘月最受歡迎
哪怕風雪交加
哪怕寒風刺骨
因為他們有世上最廉價的勞動力
稍微有錢的人家
不愿意干最臟的、最丑的活
只要花上幾個子
就能雇到全村最好的勞力
羊圈的糞最臭
豬圈的糞最稀
牛圈的糞最多
……
只要他們背上籮筐
拿起打杵
就能將一圈的糞草背出來
哪怕籮筐裝的太滿,起身時灑在頭頂
哪怕籮筐糞草里牲口的尿液流進了背心
哪怕頂著呼嘯的大雪,寒冷的東風
……
哪怕傍晚十分的飯桌上
隨時都有主人家一臉的不屑和嫌棄……
也許一天的辛苦換不來一斤大米
后來啊
低保的風吹來了
精準扶貧的風也出來了
憑借苦力還換不來尊嚴的日子也被吹跑了
他們拿起籮筐拒絕了施舍搬的勞作
他們拿回來了被尊重的歲月
他們只背自家圈里的糞了
剩余的時間
他們追逐著嘻戲的孩子
他們合計著該掙的錢和不該掙的錢
富人都說:窮人越來越懶了
可只有藍天知道
祖國的兒女無論身在何方
長在何地
他們都是一樣的
>>>>青山綠水
八十年代的大山
八十年代的陡坡
父親帶著兒女開墾了滿山的荒地
種上了年底的口糧
有洋芋、包谷、紅豆……
可是一塊地只能一個人勞作
二尺寬的土地太過寂寞
一不留神便能將你摔下六尺高的坎子
直至摔碎這大山腹中孩子的夢想
直至扎根腳下的黃土
從此,破滅,或者滅亡……
后來啊,春風來了
九年義務教育也來了
扶貧的牛羊牽來了
扶貧的拖拉機進來了
……
最后退耕還林也來了
大山的子民笑了
圈里的黃牛也笑了
大片大片陡峭的土地有的種上了核桃
有的種了蘋果、或者松果了
成片的平整土地
不是火紅的辣椒、就是綠油油的魔芋了
……
勞累的農(nóng)民發(fā)現(xiàn)
走出大山的孩子在作文中是這樣寫到:
我拾起了大山中摔碎的夢
我也驚奇的發(fā)現(xiàn),青山的旁邊還有清泉
>>>>水泥路
很多年前,在外讀初中的孩子回家
只能沿著河溝摸黑回家
穿著破洞的布鞋丈量著
一條路的長度
后來啊
村里逐漸有了摩托車
摩托車可以滑過濕滑的水溝
可以越過坑坑洼洼的泥塘
更能穿過顛簸的石頭路
那轟隆隆的聲音好像要穿透未來
摩托車,載回了街上的大米
載回了外面的世界才能買到的新鮮玩意
載回了求學歸來的孩子
載回了游子疲憊的靈魂
可是……
載不回漂亮的媳婦
如今,穩(wěn)健的路基、寬敞的水泥路面
還有互不干擾的小溪
仿若一幅全新的畫卷
兩個輪子的摩托車
換成了四個輪子
載著的一車的笑聲
當然,還有一顆心與另一顆心的碰撞
大道坦途
家連接著家的路
家連接著國的路
更連接著心與心的路
還有通往大山外以外更大的世界
>>>>教育撐起的藍天
一個相對獨立的村莊
一所七十年代便有的學校
像極了村里的民房
兩間石砌青瓦房
十多個學生、一位老師、一片青天
便是一輩子
上學了
站在高山的脊梁上也能聽到
朗朗書聲
貓在玉米地里也能聽到操場上
孩子的嬉戲打鬧聲
放牲口的路上總能瞧見
用樹枝樹葉當作掃把的歲月
……
放學了
你還能看見村里饑餓的炊煙
八十年代過去了
孩子、老師、學校、炊煙..……
也都過去了
他們都艱辛地走出了大山
他們都在尋求屬于靈魂的歸屬
……
二十一世紀來了
改革的春風也吹進來了
新學校也來了
有了大門、有了廁所、有了拖把
有了地板磚……
重要的是有了食堂、可以放心吃飯的食堂
當然,還有三層貼好白色瓷磚的教學樓
樓前還有耀眼的五星紅旗
老師來了
孩子也來了
村里的孩子可以安心的讀書了
除了能讀小學
還能讀上幾代人都沒有讀過的幼兒園了
孩子笑了、家長也笑了……
終于又看到了久違的炊煙
就像看到了祖國的新藍圖
>>>>別了,大山
有限的勞動力
限制了大山人對外面世界的想象
村里的幾個光棍漢子就是最好的佐證
上有老下無小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甩開膀子才能換得暫時的溫飽
養(yǎng)雞要錢買,養(yǎng)豬要糧拖
也許這就是生活的無奈
屋漏偏逢連夜雨
修理破損的房租也要開銷
這就是大山腳下的悲哀吧
……
伴著國家的精準扶貧
伴著國家的異地扶貧搬遷
從來不敢奢求的商品房到手了
更重要的是房子就在從來到過的縣城邊上
可以看看神話般的草海了
還可以找到一份像樣的工作
養(yǎng)活自己的夢想
感覺像夢,一個真實而幸福的夢
揮手告別,這生活了半生的大山
回首往昔,才發(fā)現(xiàn),腳下永遠踩著那片殷實的黃土地
別了,熟悉的面孔,一地的金光,滿山的味道
別了,大山
別了,貧窮
>>>>作者簡介
孫斯杰,筆名:得坪紫夢,威寧縣第九中學高中語文教師,貴州威寧得坪村人。文章散見《威寧日報》《威寧教育》《齊魯詩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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